【阳和平】改良不解渴，吃饱得另说

有人主张做公益活动，比如给工人送盒饭等等，作为改造社会的手段，你觉得可行吗？

是这样的，就是说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没有直接接触工人群众，社会底层的机会，那么搞这些工艺也是一个接触的方法，所以我就觉得看事情不能是个二极管，要么就是好要么就是坏。--当然有些学生呢今天就开始主张要融工，要到工厂里边去，要成为工人阶级一员，那这样子是最直接的去推动工人的解放事业。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好多白领的知识分子，那他对这个社会底层的接触，也只不过是人家快递给他送了对吧，到门了给快递哥一个好评，或者是快餐送到他的办公室了他不抱怨，这就不错了对吧。

所以他对社会底层的接触是非常间接的，而且是一种很不平等的一种地位。那要让他去更多的接触社会底层，那么通过搞公益也是一种，起码是第一步对吧。每一个事物它都是有两面性，如果你把这种做公益认为是唯一可行的，只能这么做其他都是错误的，那就不对了，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嘛。我们要看到在某些条件下，做公益确实有益的，这里边的意义其实挺多的，你想想他给创造了一个线下交流沟通了解的一个机会，这也是很好的嘛。但是这种东西GF就有点受不了，所以就打压。所以我们看到的就是不管什么东西，社会变革总是一步一步来的，那么有的时候几十年不如一天，有的时候一天等于几十年。所以呢，不同时期内有不同的东西。

我们要区分改良主义和改良行动，在无产阶级在工人阶级不能都去挣钱的条件下，那么只能做一些教育发动依靠群众，去提高他们的阶级意识，提高他们的组织性，不管什么样的组织吧，搞工会也好对吧，搞这些俱乐部也好，让大家能互相在一起交流沟通找到共同的诉求，把自己的诉求能够比较集中地表达出来，为自己的诉求去奋斗，这些都是改良。你看我现在在美国参加了一些工会的讨论会，那么美国现在到处都是发起工会的。前两天我到宾大，他那学生占领扎营，抗议美国支持以色列的种族灭绝的行为，当然昨天早上他们把扎营的这个现场警察暴力给清场了，但是他们扎营扎了有17天，两周多一些。那么这些学生里边呢，也有很多也参加了宾大的这个研究生或者助教的也好，搞研究助教的反正是领工资的人。他们有4000多个投票组织工会，然后特别振奋人心的，他们搞了4年，投票表决是95%还97%投票同意成立工会，了不得。所以这是很令人鼓舞的第一步嘛，工人阶级甚至在大学生知识分子里边，都觉得他们需要组织起来跟校方去讨论自己的工资待遇，福利待遇等等，要不然的话自己单个人每一个研究生他自己跟他的导师变成一个非常难对付的，你要有了工会呢你就可以有集体协商，就能把待遇什么都弄清楚了。不是一个好的导师给你好的待遇，一个坏的导师给你坏的待遇对吧，这些都是他们通过斗争慢慢得到的，这都是一步一步来嘛。所以现在越来越多的像亚马逊啦，像快递公司等等，都开始越来越多的组织工会了，工人运动的它就是靠这些一步一步地改良，积累起来。而且是在通过争取改良的过程中才能认识到改良的局限性，认识到为什么要彻底地推翻资本主义才能自己获得解放。你没有平常的积累，没有平常的这种斗争那是不可能改变的，所以这就是改良和改良主义的差别。改良主义者把所有东西都局限于在现有制度下的改良，那么他就会反对人们的这些革命的要求。但是你要是因为每一个具体的行动不够革命，你就去反对，那完全是反革命，所以这里边就是一个辩证的关系嘛。所以量变和质变，我觉得我们研究这个的意义也就在这里边。

那么改良活动和改良主义区别在什么地方呢？

就像那个井冈山时期有人主张，把中农的房子全烧掉，强迫他们去参加革命，人家（被）强迫参加的是反革命（笑）。你想想给工人送饭呀，帮助工人打官司，都是帮助工人阶级嘛，这种帮助是必须的。改良如果成功的话，他确实缓解了资本主义的危机呀。你看我就觉得拿美国的历史来看，就特别有意思，资产阶级总是面临着一个具体资本家的利益和资本主义制度的利益，它两个是矛盾的。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每个资本家都不愿意上税，但是谁去扶持资本主义庞大的军队、警察、法官，国家机器肯定得资产阶级出钱去扶持它，因为工人阶级没钱，从工人阶级身上收到的税也只不过能满足工人阶级的福利罢了。工人阶级有一些福利，比如说养老金啦，额退休金啦，养老保险啦医疗保险啦之类的，所以在工人阶级身上征的税基本上就是他自己所享受的所谓的福利。所以要扶持庞大的国家机器那就得资产阶级去出这钱，所以这里边就变成一个制度利益和和私人利益的关系。所以在美国打官司特别多就是谁要交多少交多少税，逃税什么东西那闹得很厉害，这是一方面。再一方面你比如说要不要医疗保险，强制医疗保险，要不要强制养老保险。从个人利益来讲，老板不愿意出或者是工人自己健康的人不愿意出，他说我健康，我一年也看不了多少病，我干嘛要交这个医疗养老保险或者医疗保险。但是呢这就是一个个人利益和制度利益，就是资本主义制度有了养老保险有了医疗保险，这个制度更能有可持续发展。所以工人阶级往往是在经过自己的斗争，八小时工作制也好，失业保险养老保险还有这个医疗保险，工人斗争出来的结果使得资本主义可持续发展。那么你说那我们就反对这种吧，我们反对养老保险我们反对医疗保险我们反对失业保险，那么我们反对八小时工作制制，我们要坚持996（笑），多荒谬。所以资本主义的改良的局限，就是说你争取的东西只要他不违背资本主义的制度利益，那么是有可能实现的。美国的工人经过30年代的40年代的斗争，获得了养老保险，失业保险这些东西，八小时工作制也是经过斗争的，当然现在慢慢又开始蚕食了好多。那么这些斗争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他并不违背美帝国主义的制度利益，但是你一旦要超出这个。他就绝对跟你拼死了，他手里掌握着核武器呢他不会放弃的。那你想想革命成功的条件是什么呀，革命成功的条件，10月革命也好，中国革命也好，很多其他的革命。那就是资本主义危机到了不能通过改良来克服了，表现在什么地方呢，就是战争，战争是最残酷的，10月革命那是怎么来的呢，就是因为那个战争的残酷性超出了任何人的承受能力，那么这时候呢绝大多数人民起来反抗，他要改变制度。但是这个过程，你没有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在改良的斗争中把工人组织起来，那革命条件成熟的时候你把握不了这个时机。这里边你可以看出来，法国共产党在二战期间有自己的武装，结果呢他就放弃了，所以他条件成熟了，客观条件有了主观条件放弃了那就不能成功。那么德国也是，德国在1918年也是一次革命，但是像那个卢森堡他们呢早期对列宁的这个先锋队理论嗤之以鼻，反正提过了好多反对意见，特别强调民主，结果自己就没有准备好，所以德国1918年的革命的时候呢，他们共产党人没有能够很好地把握这种时机。所以这里边就是一个辩证的关系。就是改良我们必须做，搞革命工作他的前提条件就是大量的改良工作。改良工作要做，但是目的呢是为了教育群众，团结群众，组织群众，而不是为了制度能继续坚持下去。你可以发现这么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区别改良主义者和革命者呢，革命者总是把群众的要求一步一步地提高，总是让资产阶级呢逼着他们让步，改良主义者相反。那美国的例子来举，你看这个黑人斗争长期的几百年的斗争要求解放，没有什么成果，没有什么大的成果。那么黑豹党拿起武器来了，这时候这些改良主义者强调要非暴力，就说他是群众运动的尾巴了，他说你不要搞那些激烈的拿起武器的，咱们搞非暴力不服从的反抗。所以你得看群众在什么地方，群众都没有发展起来，那么你可以提非暴力不服从，非常简单的反抗方式，通过这个把大家的这个勇气提起来了；但是如果群众已经起来了，拿起武器了像黑豹党，你说“你不要拿武器，你这样的会受到打压，我们要坚持非暴力不服从”，那你就是拖后腿，甚至是反革命了。所以到底改良和革命的关系，取决于群众他的斗争的方法在什么程度。他的程度非常低的时候，你提一些超出目前情况的改良，那你是推进革命；群众已经开始轰轰烈烈起来搞工会了，搞这个其他了甚至提出非常革命的口号了，你说“哎呀太激进了太激进了，咱们还是维持现在的，比如说集体谈判维持集体态，不要破坏集体谈判，在工资待遇以外不要提什么革命的口号”。你比如说一个具体的例子，这次我到美国来就看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例子，有人说护士啊、教师啊、公交司机啊，这些为公众服务的行业，你要罢工你会影响大批的老百姓。坐公交的都是老百姓肯定不是有钱人，护士（服务的）大多数都是老百姓，那么老师呢，公立学校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孩子肯定不是精英的孩子。那么他们要不要罢工要不斗争，当然要，那么这个看起来是一个不利条件，但是你可以把它改变不利条件变成有利条件。什么是有利条件呢，你提出怎么去更好的为公众服务，比如公交你提出我们要把公交搞得更好对吧，车次更频繁，车辆更好，我们的服务提高了，这不是对工会其实更好吗。教师也是你要提出的不光是工资待遇要提高，你要求课堂变小，要增加更多的教师对吧，把服务提的更好。所以护士也好，教师也好，公交司机也好，因为你是为公众服务的，所以呢你提出的口号不是光要我的工资怎么样，我的待遇怎么样，你说我们要增加群众的服务，这样子就把群众带到你这边去了，你把不利条件变成有利条件了，而且你是超出了简单的，好像自私的光是自己的那种工会要求，工联主义的要求，你提到了社会问题了。所以这就是改良和革命的差别就在这里边。那些光要改良的呢，他说我们光考虑工人自己的待遇，护士自己的待遇，卡车司机或者公交司机的自己的待遇，或者老师的待遇，不考虑社会问题。所以到底是推进群众运动走向进一步发展，还是避免它进一步发展，这是改良主义和革命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