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带着略微愤怒的情绪编撰此篇的,本来我有更下作、更尖锐、更具攻击性的言辞来批判当下这种病态到骨子里的宣传现象。但我热爱这份工作,好歹给这个职业留点面子,也从不指望以一己之力能改变什么。具此篇一为宣泄、二为反思、三做探讨。
为什么要写这么个东西?原因有二,
其一是不久前我一老妹儿要参加个演讲活动,她的单位执意要把去年她父亲离世的情节加到演讲稿里——

其二是单位公众号上又在宣传高考当天上演了忘带准考证的固定桥段。
其实这二者之间是存在因果关系的,当年忘带准考证/睡过头/走错考场/丢身份证的货色如今可能就是处在宣传岗位上的实权领导,所以乐此不疲的吃着嚼了十几年的老梗依然甘之如饴,原因无他,因为自身就是既得利益者之一。
当下宣传口、尤其是体制里的宣传口,固定三板斧无非就是——
卖惨
哭穷
装可怜
这让我想起几年前写的一首打油诗,即便放到现在依然不过时——

你说,宣传战线上缺人才么?在一个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的国家机器里面,毫无疑问是不缺的。可为什么几十年过去了,宣传的手段、方式、方法、途径、流程、模式还像中国足球一样让人一眼望到头?
究其原因就是人的问题,这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可为什么就是改变不了这种现象呢?因为在一个等级森严又不唯能力论的圈层中,最难改变的恰恰就是人的问题。在一把手集权制的背景下,“行不行”不在于“好不好”,而在于“满不满意”。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诸如“新婚夜抄党章”

“洗澡没接电话挨处分”

“一年盖章七亿次”

每分钟1331次,MK48轻机枪射速约为每分钟1000发
如此种种的低级红高级黑宣传作品的迸裂现世,难道真的是宣传工作人员四体不勤么?以我之前的宣传从业经验来看,诸如这种抄写盖章违背人伦认知又不通情理、毫无人性的东西根本不具备任何宣传的价值,可上边硬要推广怎么办呢?这就体现出了“和而不同”的智慧,正如一句话“如果反对一件事,就把它执行到200%”,将矛盾扩大化,解决渠道自然就多了。
如果说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我是一万个赞同。细观如今的宣传战线,不论是公众号还是视频APP里的认证蓝V,若论创新能力几乎等于没有,哪怕在“激发新质化战斗力”的指导思想激励下依然约等于零。但是抄袭(借鉴)能力一个顶仨。但只要有一条视频火了,全国各地的同行竞相模仿,抄的好的能比肩五爱市场的A货,抄的差的就是沐猴而冠,典型的抄都抄不明白,饭喂到嘴边都不会嚼。
现如今的宣传战线上,就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导思想和宣传方向,完全处于以流量为导向的被动态势,什么火就拍什么,什么流量高就抄什么,完全不考虑适用性和适配性——穿着制服跳《极乐净土》、顶着职业光环堂而皇之卖腐搔首的;也从不考虑受众和推广效果——譬如我单位那个口条不清、说话都咬舌头的副科自封主持人;更根本不在乎反映反响和审美疲劳——譬如年年拉着进厂预备群体取准考证的。
宣传的目的,一为形成推广、二为沟通媒介、三为搭建平台、四为广而告之。这是一个目的非常明确、目标特别清晰的工作流程,它的受众范畴就是民众群体、工作目的就是使民众了解方针政策、核心思想就是让民众支持理解工作——
而不是看着我们这样一群人拿着远超平均工资几倍的薪酬、拿着来自于民的权力跳着蹩脚的网红舞蹈、拿着民众的爱戴拥护玩着恶俗烂梗拾人牙慧。
比起这些,我想任何一个人都更乐意看见温情与民、还利予民、守护于民的平凡画面,而非超脱人性、可以拔高、无病呻吟的华丽辞藻。
正如《孟子》所言,君之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同理,你总拿民众当二比忽悠,就别赖人家不相信你。
最后套用一段话,来自于时任东部战区陆军政委廖可铎:

拿人当人,把事当事,将情理掩于法理,将做作抛于尘烟。作为媒体工作的一环,宣传工作亦当如此。
最后的最后,如果有人问我,既然这么能,为什么不去干?我只能说——
领导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