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剩下的几截卫生纸,撕着玩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灵感。
窗户开着,一股风刮来,真是冷。我想,昨天的这个时候,也有着同样的清冷。不过清冷的不是屁股,而是脸蛋。
昨天日暮黄昏的天色很是好看,紫色的天幕下有一大块黑云,天幕尽头还有未散尽的金黄的余晖。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我把照片裁剪一下,发了个朋友圈。配文“今天的朋友圈都是一样的天空。好似天涯共了此时。让我们产生一种我们好像真的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错觉”。
发完朋友圈后,我很满意我拍的照片,更满意我配的文案。我觉得这个逼装的既不违和又很文艺,这让我很开心。我决定先不看手机,过一会儿再点开,这样一打开手机就看到的很多的点赞和评论,能带给我更大的喜悦。
我去北门,买了一根糖葫芦奖励自己,走在路上边走边吃,由于实在太冷,我戴上了卫衣的帽子,夹紧了衣服。一边被风吹的流鼻涕,一边磕着牙咬着糖葫芦。就这样被风挟裹着往前走。我想,虽然你追逐着诗歌电影音乐文学美术摄影等看似更高级的快乐,但在这个时刻,什么都没有比在寒风中有着满意的心情吃着垃圾食品对抗无趣生活更满足的快乐了。
这节卫生纸有四层,已经被我逐层撕成条状,成为一根根细丝,但首尾仍然连接着,像一面长方形的古筝,可惜不能弹奏。
有一只蚊子干扰了我的思路。
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季节都下过雪了仍然有蚊子,我肯定这是一只顽强地与寒冷抗争的蚊子,但很遗憾,我并不能因为它够顽强就奖励它吸我的血。我本想拍死它,但它似乎完全没有叮咬我的欲望。它飞得很慢,摇摇欲坠,它已不再发出嗡嗡地响声。十几秒后,它终于一头撞在了墙壁上,死了。
蚊子就这么死了。
一条生命就这么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感到了惋惜,我心中涌起一股悲伤。这只蚊子蜷着腿横趟在地,我想,它是被冻死的。
我刚进厕所的时候感到一股温热,于是我把窗户打开通风。外面的冷风灌入这个稍微密闭温热的空间,坚强的蚊子兄被冻死了。它是被我误杀的。
即使半分钟前我想一巴掌拍死它。
我用卫生纸将它包起,小心翼翼地放进垃圾桶,它会和其他垃圾一样,明天或者后天被送往其他的某个地方,去往未知的远方,并最终停留在某个地方。
我想,生活也是这样。
在某个地方,它会和其他垃圾一样,被压缩成块,被燃烧发电或者埋葬发酵。
一个生命的最终归宿,要么发电,要么发酵。
我手中的两节纸是原木色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原木色又成为流行色了,既然喜欢原木,那又何必漂白,不漂白直接生产成纸那不是更省事吗?那为什么原木色的纸价钱又比白色的贵?莫不是所谓的原木色就是把白色的纸再行染色?
大多数的纯真并不是真的纯真,就和原木色的纸张一样,它只是被二次漂白了以后又显出了纯真的样子。在生活的大染缸里,是否真的有一节卫生纸被浸湿而未被污染,被漂白而仍显原色?有么?
我仍然把纸分为四层,每一层映衬在灯光下面都很剔透,然而四层叠起来就不透光了。我用钢笔笔尖触碰纸的一点,黑色的墨水沿着纸张纹路蔓延开来,大概蔓延到拇指大小就再也无力了。我再用钢笔触碰到被污染的部分旁边的纸面,墨水仍然沿着纹路蔓延,两团墨渍接触而很快融为一团,我有种做月老的成就感。
我看了看带进来的两张A4纸已经写的密密麻麻,感觉很是充实,嗯,这发公众号又可以装一下逼。我要赶紧擦擦出去了,我要出去就直奔电脑,然后简单排版,全员群发......
我卫生纸呢?有一张被我撕成古筝状,有一张包裹着蚊子兄,有一张被我用墨水浸透,还有一张随风飘走。
我把厕所仅剩的四节卫生纸借以思考的名义浪费掉了,我该如何出门?我看着膝盖上两张完好的被写的密密麻麻的稿纸,陷入了深思。
习惯了上厕所带手机,甚至有时候是为了寻个僻静处而带着手机去厕所,要是手机没电甚至还愿意耽搁会儿再去。
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试着,不带手机不带杂志,只带个纸笔,看能发酵出什么玩意儿来。
以上,就是在厕所里写的。
我说厕所是思考圣地,当然你可能不这么认同。上厕所无非就是换个环境玩手机嘛。你总归会遇到这么个情况,忘了带手机,或者手机没电,你在厕所,百无聊赖,会看旁边有没有什么包装品盒子,有洗发水什么的就把成分表看一遍,哪怕就是抽纸盒子,你也会把生产地址看一遍。如果实在没有,看兜里有什么,甚至会看看人民币上的编号,扣扣手指甲,总要有点打发时间的东西。
如果以上都没有,你是怀揣心事去上的厕所,你放空思想,你就会发现,厕所真是个思考圣地。
据科学家的分析,沼气的臭味可以对大脑的思维层面有刺激作业,会让你的神经系统更加专注,你的思维就会更加敏捷,灵感就会更多更好。所以我建议你经常可以去厕所思考,最好带上纸和笔。
毕竟上厕所没纸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