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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喝醉之后的胡言乱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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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对这过去的这一个旧历年的这堆文字,虽然早该在除夕发出来的,可惜最近都在喝酒大脑没有时间。作为一个出生在大年三十的家伙,一个旧历年过去也正好意味着我的年龄往上增了一岁。在这一年中,根据我自己在各个平台里程上的统计,从海南到东北,从山西到山东,从铁路到海路到公交车,过去的这个旧历年,我大抵是跑了七八万华里,将将绕地球一圈。

作为一个90%的出行都依靠铁路并且非必要不动车,非必要不选择卧席的家伙,也作为一个热爱跑步的家伙,我不太愿意让我走过的这些东西称为旅行,我更喜欢用另外一个词语“跑路”。就像把脚扬起来,路在下面转动。
其实我或许也不明白到处“跑路”的意义是什么,就像我们在以人的解放来叙事的时候,其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解放。老马在《论犹太人问题》的开始引用鲍威尔的话问道“德国的犹太人渴望解放。 他们渴望什么样的解放?”自由固然是极好的,可惜自由总是沾着血,更可惜的是或许我们无法知道什么才是自由。又或者说,意义本身到底又意味着什么呢?我们真的相信我们自身吗?
怎么说呢,《河流》​这首歌的开头有这么一段词“坦白来说 坦白是ok的,但说的越多 声音就越弱。”当你真的想要诉说什么东西的时候,你会发现语言是一种如此贫乏的东西。就像在今年在纵贯中华的四十几个小时的硬座上你已经无法分清昨天和明天,但是窗外的景色从盛夏到寒冬的时候,列车上忽然闪现的那一抹光,使得我鲤鱼打挺坐起来一样;就像我在神木矿区,在漫天煤土飞扬的运煤车中间,守在自家小店门口的小女孩儿和她的小狗脸上的笑容一样;就像我在武汉、在唐山、在长春、在沈阳、在吉林,在许许多多个地方见到的毛主席像背后所沉淀的东西一样。我觉得只有在这种地方你才能找到情感中爆炸的盲点之处。
从长春的伪满皇宫再到南京的总统府,从这里到那里的历史遗留,从郑州的二七纪念塔​到海南的琼崖群英像,当我们在凝望着这些被凝固的东西之后,我们又在做些什么呢?或许死的已经活了,活的却已经死了。康德认为“人类先天地具有一套认识形式,才能把感觉材料组成知识。 ”人类的确是其他东西的中介,或者说其他的东西只有经过人的中介才能成为人的东西。是人的世界,而不是世界的人;是人的历史,而不是历史的人。虽然但是大写的人早就已经死掉了。

《荀子·修身》有云:“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正如我们大家所知道的,没有人在小的时候的理想会说我以后要赚大钱。我们从小对未来的幻想就被赋予了许多理想色彩,而在我们被抛向社会以后,便以这样一种迷惘、惶惑的姿态进入突如其来的角色转化,那些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被颠覆而“痛苦地”看到人生真相的孤独的个体,在他们从共同体的“骗局”中解放出来之后发现,自己只能等待着被资本的力量吸纳,面对市场的资本逻辑哑口无言。人是历史剧中只能演一次的演员,但确又是历史的这部戏剧本身的作者。不管人们是否承认或意识到,对于人而言,或者说对于人本身的主体建构而言,人自身的意义或希望自身具有的意义,归根到底都是在他的社会关系中所体现出来的意义,从对客体的沉思的、被动的认识出发,我们充其量最多只能认识客体,不可能到达自我意识。黑格尔说:“自我意识就是欲望。”而且更进一步我们可以说,现实的人是也只能是处在社会关系中的人。
事实上正因为如此,我们在有些时候才不得不说自己不想说的话,不得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人的实践对象事实上首先和直接的是自己的社会关系而非物,正如列宁所说的,“具体的主体=人的生命”。生命是人成为主体的前提,而作为社会关系的总和的人的实践确证了人的主体地位与能力。人是一种理性存在物,人的意识具有强大的精神力量,人的痛苦也就在于此。我们都是生活在资本主义世界的现代“文明”人,为什么后冷战时代宗教继续复兴?为什么今天我们对物的崇拜越来越深?当代资本主义世界体系随着冷战结束和苏联解体,资本主义体系下的民主制度在他本身的话语下,取得了巨大胜利。然而这样一种胜利对于人来说本身是极端痛苦的,对于今天的人来说,要么幻想到世外桃源的地方上去建立自我实现的隐居避世;要么幻想去寻求一种暂时性的心理疗养的灵境;要么沉醉于宗教所谓的对人性和道德的净化。事实上,今天这样一种资本主义民主制度话语的胜利使得人们失去了想象力——换而言之,我们已经失去了用拉屎不冲对抗公共厕所的勇气。
当我在跑路的过程中我时常会想起משה带领犹太人出埃及。虽然我并不相信天边真的会升起火柱,东风门分开海水。《申命记》第四章第26~第27节讲“我今天就指着上天下地对你们作证,你们必在过约但河后所占领的土地上迅速灭亡,决不会在那地长久生存,必全被消灭。上主要将你们分散到万民之中,在上主领你们所到的外邦中,你们剩下的人,必为数不多。 ”但是倒过来想这是否又成为了另一种为种子和酵母打开空间的可能呢?
对于我而言,“跑路”事实上并不只是简单的一种时间和空间的变化,恰恰相反,“跑路”更加意味着从历史深处颠簸走来中的灵光乍现的一串串连续不断的闪光弹。老毛青年的时候,也是一个酷爱四处“跑路”的家伙,特里尔的《毛泽东传》中说:“毛和他的朋友不带一文钱,他们给当地的乡绅写巧妙的对联换取食宿。这次历经6个星期,步行近千华里,让毛更多地了解了湖南。”当然我自然是远远不如老毛的,然而心中却永远望着他的金光。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毛对我而言也是משה,他正是韦伯口中的卡里斯马式的领袖,他所行的并非权术阴谋,而是他信仰的精神。他并不信仰任何教条,他信仰的就是他的使命。当这样的精神被传颂、被证实、被付诸于实践,我们心甘情愿信服他,因为他是משה、是先知、是上帝的使者。

1920年3月,毛在致周世钊的信中指出:“吾人如果要在现今的世界稍为尽一点力,当然脱不开‘中国’这个地盘。”对于我而言,“跑路”自然远远当不上什么“调查研究”,不过这也的确是一种切身的感性体验,事实上对于我而言,“跑路”重点不在于我“跑路”过的地方,反而倒错在于“跑路”本身了,或者说重点在于“跑路”所建构的这样一种社会关系的实践力量。这里我却又似乎已经明白我“跑路”的意义了。
过去的这一年要结束的这几个月真是艰难啊。离别、混乱与猜测。鲁迅说,“幼稚是会生长,会成熟的”“贪安稳就没有自由,要自由就要经历危险,只有这两条路”。说实话,我在鲁迅的文字中看到了金色的血。
不管怎么样,过去的一年已经过去了,新的一年已经是新的一年了。尽管——尽管——对于新的一年和旧的一年之间有什么泾渭分明的界限本身就是一种愚蠢至极的幻想。然而地球又公转了一圈,不是吗?意义本是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的。
Hier Rose,also Tanzen.
“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兴无
甲辰龙年丙寅月乙巳日(正月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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