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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群体主要是受到沉重压迫的无产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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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暂不讨论作为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子女的学生)

一、学生:无产阶级劳动力的再生产阶段

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力成为了一种商品,并且是一种常态化供大于求的商品,而无产阶级在经济上除了自身的劳动力以外一无所有。因此无产阶级(作为个人)想要在社会上自立,免遭失业的命运,或者想要更进一步追求更好的生活条件乃至于跨越阶级,就必须尽一切努力提高自身劳动力的价值。这个提高自身劳动力价值的主要过程就是接受教育的过程。

无产阶级在学生阶段通过教育(最终体现为学历以及各种证书等)被分为三六九等,享受不同等级的社会资源。这种区分是资产阶级人为设置的,它的存在一部分是为了提高劳动者的整体素质并选拔、培养专业人才,但更主要的是通过无产阶级学生之间的竞争将阶级矛盾转化为无产阶级的内部矛盾,从而维护资本主义的统治,同时使无产阶级在竞争中不断提高自身劳动力作为商品的价值(实际上同时也就是被异化的程度),最终整体性地提高对整个工人阶级(这里把工人阶级看做处于劳动阶段的无产阶级)的剥削程度。

随着劳动力市场中供给与需求的差距越来越大,无产阶级的学生也就越来越深陷于这种竞争当中,一旦稍稍松懈下来,可供他们选择的就业机会就会大幅减少,乃至于可能陷入失业。这样的“就业危机”就是当前教育体系内卷化、极端化以及在无产阶级学生群体中普遍存在的身心健康问题的根本原因。

二、资本主义式的劳动力再生产与教育系统中的阶级压迫

资本主义体系下的教育过程也可以看做是无产阶级劳动力再生产的过程(的一部分),在这一过程中,学生就相当于是原料,而教师则是工人,将学生的劳动力加工为能够在劳动力市场上出售的商品。如同各个产业部门的生产一样,学校这个特殊工厂的生产也呈现出集中化、标准化、流水线化的趋势。这种模式显然是不利于学生的身心健康乃至于自由全面的发展的,但它对学校或教育系统来说是高效、低成本的,因此各个学校普遍采用这样的模式对学生展开教育和管理,在未来的就业压力之上,学生们又被教育系统本身套上了一层枷锁。

此外,教育系统本身实际上体现着资产阶级的意志,资产阶级通过教育系统来规训这些新生的无产阶级,通过以成绩为准绳(成绩与学历挂钩)的评判标准来武断地评价每一名学生的“价值”,在学生群体中间构建一种“成绩崇拜”,异化了学生的价值观念,以成绩为理由压制了学生正常的自由发展和休闲娱乐的需求,通过对学习水平不同学生的区别对待来让学生主动追求成绩至上的价值观念,这本质上就是在教育系统中以学校对学生的支配地位为基础,向学生灌输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使他们被改造为符合资本需要的工具化的劳动力。

在教育系统当中,教师作为工人受到上级管理部门的剥削,但由于他们被赋予了管理学生的权力,在面对学生时,他们中就有一部分人转变为了资产阶级的代言人,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做宣传,同时维护他们对学生的统治地位。中小学阶段主要是要求学生在精神上的服从,而大学尤其是研究生阶段则出现了直接剥削学生劳动力的现象。

总而言之,教育体系集中体现了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统治地位,除非出于教育系统内部某些某些个人或群体的良心而使学生获得一定的得以喘息的机会,否则无产阶级学生在他们的整个学习阶段当中都要受到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支配和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灌输。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无产阶级学生接纳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站在资产阶级立场上思考问题似乎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三、无产阶级学生在社会生活中受到的阶级压迫与规训

除了学校生活以外,学生当然还有一定的课余生活(社会生活),由于学生尚处于不出卖劳动力的阶段,因此他们主要通过消费与社会发生关系。在社会生活当中,无产阶级的学生也照样要受到阶级压迫与来自社会的规训。

现在有一种观点认为,学生不参与劳动,靠“剥削”其父母过日子,因此属于“小资产阶级”,因为他们有着这样的小资产阶级身份,所以他们才会表现出来种种“小资产阶级思想”。然而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实际情况是:学生作为无产阶级的一部分,通过其消费行为增加了无产阶级整体的消费需要,提高整个无产阶级的生活成本,进而增加整个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剥削。但是在这样的消费中,学生们不是自由地进行消费活动,而是被异化为了一种消费机器或是为商品的出售目的而服务的宣传机器。虽然他们表现出种种站在资产阶级立场的思想,但那不是出于他们的阶级地位,而是他们持续受到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支配和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灌输的结果。

为什么说学生是“无产阶级的一部分”?

因为学生事实上不仅不是在剥削他们的父母,反而是要受到他们父母的(基于他们经济水平和社会地位的)支配,是父母有支配子女的权力而不是反过来。子女最多只能独立于他们的父母而不可能反过来剥削他们的父母。基于这样的支配关系,无产阶级父母的子女自然也只能是无产阶级而不可能是别的什么阶级(除非他们在未来的社会生活中由于各种原因实现了阶级跃迁,当然这就与他们的学生阶段无关了)。

为什么说学生“不是自由地进行消费活动,而是被异化成消费机器或宣传机器”?

这是因为在消费市场中同样存在着资本主义的规训。学生们的学习是在校园这个空间当中完成,他们的消费活动也有一个空间,这个空间(主要的)就是互联网。教育系统是资产阶级的代言人,而掌控各个互联网平台的平台资本则是资产阶级本身。平台资本通过文化统治挟持了无产阶级学生的思想,向他们宣传消费主义、享乐主义等等价值观念,通过各种娱乐产品释放并放大他们被沉重的学习压力压制的欲望,使他们主动进行远超他们实际需要的消费活动,并且试图通过构建以消费额为准绳的价值评价体系以刺激学生进行消费中的竞争。即便他们不消费,他们的网络活动也常常伴随着对各种商品的免费宣传,客观上起到了提高商品流通效率的作用。

无产阶级学生的反抗与反抗的被利用

面对来自学校和消费市场的双重压迫,越来越多的无产阶级学生既不能在以成绩为标准的竞争中取得优势,也无力负担“进入”消费主义主流文化的昂贵费用。他们作为学生在教育体系中处于绝对的被统治地位,因此他们多转向消费环节中的网络亚文化社群当中开展对资本主义统治的消极反抗(或者说是逃避)。但是这种消极反抗要么不可持续,要么不能反过来对主流文化产生影响,只是消耗参与者的精力,因此这种消极反抗反而成为了资本主义秩序对无产阶级学生展开规训的新环节,目前所谓的对“未成年网左”的批判就是这种规训的表现。

归根结底,处于学生阶段的无产阶级是最无力的无产阶级,他们作为学生、作为个人,不能掌握生产,社会经验不足,是最难对资本主义统治展开反抗的无产阶级成员。但不要以为这样的统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当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集中爆发的时候,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必将成为最坚定的革命者,这是由他们的阶级属性以及受到沉重压迫的现实所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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