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演员杨笠又翻车了。京东请她代言,结果遭遇男性用户大规模抵制,这已经是她第N次遭遇抵制事件了。
我本来对脱口秀不是很感兴趣。但由于她成为了小树群聊里一整天的主题,因此今天特地去搜了她走红全网的“普信男”节目。
这一热词造就了杨笠,也造就了如今的局面。想必抵制者们也没兴趣关注她的更多作品,我就就“普信男”这一热词展开吧。
看完节目后,反正我笑了。
作为一个男人,我太明白“普信男”这三个字的凝练了,因为我从小到大接触的各种男性之中,“普通但自信”真的占有很大比例。
但我可不觉得“普通但自信”有啥错,人自信点不好吗?人人都该有自信资格呀。反正对我来说,这可不算啥贬义词。
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我从小到大接触的各种女性之中,尤其是年轻女性,无论是普通还是优秀,自卑的比例则与自信的男性相当。
以至于一个女孩只要散发出自信的风采,就会轻易获得在同性中脱颖而出的魅力,得到外界的关注和欣赏。
同样的文化和规训中诞生的两端,(作为受害者的)女性在自己的世界观视角中,自然认为自卑、谦逊才是常态,因此“普信男”是扎眼的,忍不住要调侃几句。
小树觉得自己也是“普信”的群体之一。因为自信,所以并不觉得区区调侃能冒犯到我。甚至我还很欣赏有人发现了这个有趣的词,这是我作为男性视角所忽略的。
可杨笠犯的第一个大错是,“调侃文化”在中国是严重水土不服的。
调侃文化只适用于人均资源占有多的地方,调侃的目标只适用于真正自信的对象。
但纵然是现代调侃文化(脱口秀)的崛起地美国,调侃的对象通常也都是男性、白人、高知、官僚、娱乐界人士等等社会经济地位优势者。
一旦碰到有色人种、小种族、宗教乃至女性等话题,通常是禁止“优势者”调侃的,只能由本群体自嘲,且内容也变得小心翼翼。
优势者不在乎被调侃,因为这损伤不了其优势的分毫;甚至他们会欢迎被调侃,无关紧要、精心设计的滑稽可以软化其与弱势者的对立地位。
弱势者厌恶被调侃,与其说是幽默,不如说是揭人在弱势生存环境下的伤疤。而且弱势者恐惧调侃会有转化成偏见、歧视的风险,进一步恶化他们的生存环境。
这些年舆论场对杨笠类群体愈加激烈的反应,其实反映了一个严峻的现实:
国内真正的“普信男”(普通但真的自信)占比在滑落,假的普信男(普通又不自信)在社会中的占比在不断上升。
说得直白一点,青年男性的社会、经济地位在迅速滑落,以至于越来越多人已没了自信的余裕去宽容调侃了。
普通,但因为前景光明而天然自信的男人们,如今现实剥夺了他们自信的资格,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痛苦和迷惘的。
有人戳着伤口,并以此为乐,这不是找死吗?
如今国内舆论场上的调侃,大概只有“爹味”一个词是安全的。因为爹们真的掌握了充沛的资源,不在乎调侃,甚至无暇看到。
杨笠犯的第二个大错在于,她以为青年男性也是父权制的受益者,所以也是自信到可以调侃的群体,谁知如今局势变化得太快了。
青年男性虽然是爹的后备军,但他们当下的地位和资源占有,其实已经快速向女性靠拢。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国,没有脱口秀节目敢真正调侃女性。
最后,至于为什么奔驰、小鹏、广汽传祺、长城汽车、海澜之家、舍得酒、英特尔、京东等等企业前赴后继地要请杨笠,有朋友分析道,也许是拍板者看到了杨笠的粉丝画像(年轻女性、一二线城市、高知等)和市场可拓展方向重合,不管三七二十一,上。
宁可舍弃品牌调性和深耕领域,也要冒险去抓增量,也侧面说明,近年都实在是不容易啊……
总之啊,有些舆论争议看起来是个商业问题,又看起来是个文化问题,可其实根本上,是个社会问题。
怕就怕,在若干年后我们回忆起“普信男”一词时,会不由自主地感慨,啊,这真是一个黄金时代特色的、充满积极和阳光的可爱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