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露“油罐混装食用油”的新京报记者韩福涛已经从网络上消失了,是“被消失”,还是别的原因我们不得而知。
我不愿意相信这是野蛮的胜利,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如今优秀的调查记者们越来越少了。据业界人士透露,目前调查记者全国只有175人——偌大的中国,调查记者只有区区175人!
这和多年前调查记者的人才济济形成鲜明的对比。遥想当年,多起公共事件的有效解决,都有赖于调查记者们通过深度报道和网民互动掀起的舆论压力,正是舆论压力的狂潮倒逼着相关部门进行行政救济和司法救济。
可以说,新闻媒体是多年来底层民众为数不多的救济渠道。虽然由于新闻的属性,不是每件事都能作为新闻被媒体报道解决,可是新闻媒体仍能通过对典型个案的报道,督促相关部门进行针对性解决。这样一来,媒体的努力,就能惠及更多的人。
由于媒体环境的日趋恶化,媒体的独立性遭到剥夺,越来越多的媒体在当下只是起到“喉舌”的作用。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坚持深度报道的调查记者,尤为可贵和可敬。
这些攻击新京报的人,他们难道不明白,调查记者的人才凋零,吃亏的还是民众本身吗?尤其是底层民众,与其切身利益相关的救济渠道,本来就相对较少,本来就更需要调查记者来为他们的困境鼓与呼。但是现实却是,对调查记者冲击最大的,往往是被碍国大v蛊惑的底层。
他们挟裹着冷血恶毒的戾气,骄横盲目的仇恨情绪,加剧了新闻媒体的日趋保守,加剧了调查记者人才流失。
他们根本不在乎、不关心新闻媒体、调查记者作为社会监督力量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对民生,对社会,对国家的作用是多么重要。正是他们的勇敢作为,才让黑箱中的社会问题被揭开。揭开是解决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有赖于民众的舆论压力,督促相关部门能够有效、透明、公平地妥善解决问题。
这样一来,民众和政府之间就能得到良好的互动和沟通,维护和保障社会稳定的成本也会大大降低。
所以,一个正常的社会,从来不缺少热衷于揭露社会问题的新闻媒体和记者。人们尊重这个行业,尊重这个行业中每一个砥砺前行的调查记者们。
但是在我们这里,记者们遭遇到却是恶毒的嘲讽和羞辱。他们不关心像韩福涛这样的深度调查记者在目前的环境下,仍然能够坚持发声到底有多不容易。单说韩福涛,这些年由他参与调查的报道作品就有《实拍常熟童工产业:被榨尽的青春》《卧底网红餐厅胖哥俩肉蟹煲》《苏南地下赌场调查》《安徽太和多家医院欺诈骗保调查》《环境监测机构造假调查》《罐车运输乱象调查:卸完煤制油直接装运食用大豆油》等。
这些作品所指向的问题无疑不是与民生息息相关的。难道这些庸众就没有想过,正是这些调查记者在为他们的各种生活困境、绝境奔走吗?如果没有调查记者,他们的合理诉求不就更加缺少被倾听、被解决的机会了吗?
但凡有一点正常心智的人,都会尊敬像韩福涛这样勇敢的记者。
如今韩福涛在网络上唯一的痕迹,某浪微博账号消失了,这种消失到底预示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这对国内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调查记者更是一种打击。他们会陷入迷茫,会陷入沮丧乃至绝望,多年来,面对各种压力,他们几乎是靠着坚定的新闻理想主义支撑下来的。可是庸众们的不理解,羞辱性抹黑,无疑会对他们产生非常负面的影响。
我们当然无法说服庸众们悬崖勒马,我们只能用自己薄弱的声音声援这些记者们,让他们知道,舆论场不会被这些庸众霸占,我们始终会从夹缝中传递出自己的声音,为他们的道德勇气,为他们的忧患意识,为他们的平民情怀致以深沉的敬意。当是非混淆,正义蒙尘,就更需要我们与这些调查记者们互相勉励,彼此支撑,庸众形成的寒潮终将过去,人性的春风依然能暖化道德荒芜形成的社会冷漠和冷血,依然能扭转悖谬的现实。这些调查记者在目前没有获得的足够尊重,未来会补偿给他们。虽然这样说,未免有些空洞,但是每个人都需要这种激励,这种鼓舞来支撑他们走下去。